白塔岭莅在何方?

　　闻者遥指钱江岸。

　　在拥入浙北平原的群山众岭中，白塔岭于最前沿处挺立着，如一骑小兵，挟江而峙。白塔岭无白塔，却以一排小楼，眺望群峰。

　　这里曾是防空炮兵部队的军营。拥护钱江铁桥，俯望浩瀚大江，白塔岭军营如剑锋隐在山林。现在，这里活跃着一族艺术家，领钱江风潮，做一番别样的艺术试验。这岭的襟山带水的位置，这军营的旧墟，使得他们的创作生活兼得自然的熏陶和兵戍的锐气。面对朝朝暮暮的钱江，面对脚下穿梭不断的列车，白塔岭不断被二种以上不同的因素叠映着。带着从都市喧嚣中逃循的恬然，又带着寂默山林的不甘，白塔岭的人们把军营当做一个任性的、叠映着山水和都市双重想象的家园。

　　上山只有一条路，一条单行之道。凡车辆上山者，均需往山上递信号，以避免错车的麻烦。昔日军营给今天的使用留下一种规范。这种规范在山林之中，是否又蕴涵着一种机缘?这单向的通道与山上的双重叠映，是否形成一种相砥砺的张力，一种乖悖的呼唤?白塔岭的人们走在这样一条道上，没有回头，只能向前。那怀揣着的前瞻和回望的叠映，成为这样一条道上可感而不可见的风景。

　　今天，从这条道上走来一大群白塔岭的朋友，汇聚在这山顶的军营。当城市从西湖向钱江迁徙的时候，他们在这山水间，在这被标为86988的高地上，演练一场关于家园的问卷。86988，白塔岭，两种名称指向同一座山，却彼此那样不同。在这个数字化、时尚化的时代里，他们俯拾被数字异化、时尚异化的生活残片，在军营的旧墟拼缀新都市人文的意象。这军营象尖兵，走在城市的前头，去感受家园迁徙的风冷水暖、夏暑冬寒。这山，嵌在山林与水流之间，自有一种都市的江湖气息。

　　白塔岭，都市最后的江湖。

　　白塔岭，都市新生的山林。

　　2003年11月7日于机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