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州,以西湖闻名,水色潋滟,晴雨皆美。北德名城汉堡,也有一个与之相仿的阿尔斯特湖,一样波光荡漾,四时佳好。两个湖相距多远?画家单凡最有体会。单凡生长在西子湖畔,又在湖畔的中国美院开始了他的艺术生涯。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涉重洋,就学于同样位于湖料的汉堡美院,后来又在那里成家、立业,成为在德国乃至欧洲都受到普通承认和重视的国际艺术家。
东西方不同教育背景的独特学习经历,赋予单凡两个十分重要的观念:一、在精神性的高度上来把握东西方文化之间的相通之处,而不是停留在技巧层面上的融合,由此,他得以超越中西绘画工具材料系统的藩篱,获得内在的自由。二、强调个人的体察。在东西方艺术之间踯躅求索,两边的价值迟度既互相影响,又彼此抗衡,只有还原到人与世界相融相即的根源性上来加以把握。在这里,人与开户的那时世界是共生共存、共进共退的,没有现成答案。所以,单凡走的路是一条孤独的精神求索之路。
单凡的绘画特点首先是简约。简约被认为是东方艺术精神上的一个高点。对比早期的作品,单凡的艺术是趋向简约的。在他的画面上,世界已经简化而为线与面的简朴对话。纯化的线与面互相拉动,就像是铜管与短笛之间的奏鸣,让沉厚与亮丽在视觉中形成简约的交响。这些线更像绚烂的冰面之上的裂痕,迅疾而带有声响,冰层下有些许文字和服饰的痕迹,有自然质体一般坚硬的肌理。线条仿佛要穿透这一切,从那里牵动一些深埋在冰层之下的东西。
简约的意义在于提醒大家:在一切表象之下,还有一个不可及、难以想象的"所在"。这个"所在"是什么?几乎所有有为的艺术家都用自己的奋斗给出答案。在单凡这里,则与虚静有头。中国传统艺术思想将以物观物的写实倾向称为"写境",曰"无我之境",将以我观物的理想倾向称为"造,曰"有我之境"。"造境"则要"与心徘徊",要听凭内心的呼唤。就像冰海上航行,与遥远的两岸均不相干,唯一要做的是虚一而静,即澄明内心,抱朴守一,排除所有的自妄与杂念,心境虚而静,静则能听、能纳、能显。单凡的绘画正是以这些简约的视象,从现象世界中下潜,在形象的纷乱冲突之中,在纯化了的线与面的"空无"之中,倾听象外之象的呼唤。单凡正是这样带着我们从尘世表象中解脱,而在无定、无名的"无"中去探险。
"空无"、"虚静"是一顺事,而将之转化成视象并让观者感受到"空无"、"虚静"又是一回事。单凡的世界已经简化到让线和面突显出来的这样一个程度。这些线和面面对着来自不同方向的诘问。比如一个墨块,是云?是风?是某物的表征?是精神瞬间的流痕?又比如画面上疾划过的线,是从冰层中探取什么?还是注入什么?再比如这些透明的色块和有深度的刻痕,让我们想到:我们是否可以站在冰层的那一边来观察这一切,甚至想到了彼此对视的瞬间。所有这一切,这相反相成的诘问,都把我们带到精神层面上去静心思考,而思考的发端,正是这些线和面本身。我们在这些线和面之间率性地出入,在那里俯拾自然的碎片,仰观浮游的微风,却又总在辨识的瞬间,堕落于某个迷茫的深处。
深处有一股真气,一股单纯之声。这股气因那些敦厚的色块而沉潜,因疾行的锐线而敛聚。单凡有如一员剑侠,倚剑在手,含而不发,剑气所指之处,自显寒光。单凡是那种不论用什么材料作画都让人想起中国画解衣磅礴、大气挥洒的姿态的画家,或者换句话说他是以一种气质在作画,一种十分中国化的气质来挥洒各种材料和器具。这种气质是依附在浑沌之象中的,是凝聚在大色块、大墨团与针一般的疾线相对绝的尖锋之上的,是耕植于土层深处、冰层深处而又远播于云天之外、白云之上的。单凡深得中国精神之气象,却又不拘一格地凝聚在泛材料的自由放骸的表达之中。
当我们从画前匆匆走过,仿佛一种奇遇,就像听到冰层深处的断裂之声,又像发现远方飘来而又很快逝去的云气。你不禁发问:这生命的故事存在吗?当你这样发问的时候,你已经相信:你正站在你不在的地方。正是这样,单凡绘画开启了未知世界的一个窗口,也开户了我们大家从未有过的经验。我们和那股"气"相遇,我们在虚静和空无的辨识中沉潜,并在那里发现了我们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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